走出澜沧江 环游世界两千年(下)

走出澜沧江 环游世界两千年(下)

4阅读 2022-10-28 01:49 文化

从蜀滇秘境到茶满华夏

如果说驻足云南一带的濮人部族自锁于群山原始山林间,巴蜀之地的先民也没好到哪去。唐代诗人李白挥笔豪畅,一句“蚕丛及鱼凫,开国何茫然。而来四万八千岁,不与秦塞通人烟。”道出了蜀道难,难于上青天的遗世独立。或许是物极必反,中国西南,一蜀一滇,两个本因地理环境险峻僻远,难以与外界取得联系的地方,却联手给了中国乃至世界一个惊喜。

文献古籍洋洋洒洒万言,文物不语静陈千年,却比前者更具生命力和对时间的穿透力。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玉器等文物间昭示了古蜀国两千年的璀璨文明,暗示着中华民族文明发源的多元一体化。而在三星堆出土的象牙,更让人相信,哪怕蜀道难于上青天,古蜀先民们仍克服万难,拿青铜、丝绸,去换来自古滇一带等南方湿热地带的象牙、海贝。此外,还有在四川和云南出土的古代器物中,蜀文化大石崇拜与滇西大石墓遥相呼应。巴蜀与西南族群,早就古道相通。

濮、巴、蜀三个长江中上游的族群,彼此交往渊源深厚。现代文明以前,一条古道的形成需要何等漫长的岁月蹉跎,民族迁徙、民间往来的羊肠小道在源源不断的步履马蹄中保持着生命力,随着岁岁年年的翻山越岭,才逐渐延展为商道、官道,承载起越来越多的贸易往来与文明互通。灵关道、五尺道、博南道、蜀身毒道等一段段自蜀经滇的古道构筑了古老的南方丝绸之路,成为了连接古蜀、古滇和印度、阿富汗等西亚南亚的脉络。著名社会科学家方国瑜先生从战国楚墓出土的“料珠两件”中推断,此类物品应是从蜀身毒道由印度传来,可见古道在远古时代就已存在。

古蜀先民在与云南民族交融过程中,自然而然地接受饮茶习俗。从《华阳国志·巴志》的“周武王伐纣,实得巴蜀之师……鱼盐铜铁,丹漆茶蜜……皆纳贡之。”的记载可看出,早在商周之交,巴蜀这片沃土不仅只是丝绸中心,已经出现了茶。“烹茶尽具”“武阳买茶”及“南安、武阳均出名茶”等典故,提示西汉时期成都平原已有饮茶习俗和茶市。

饮茶之风逐渐盛行,茶量不敷,云南族群对野生茶树的粗放管理稍显逊色,其原始的茶文化与巴蜀先进的农耕文化开始融合,巴蜀地区和古道沿线开始有了最早的茶树栽培。栽培过程中,茶树随着生态环境的变化和人为选择产生变异,形成了现代大量种植的大叶茶和小叶茶。

随着先秦两汉一统的步伐,茶叶随巴蜀与周围地区日益密切的交流而向长江中下游远播。魏晋南北朝时期,佛教兴盛,茶树苗由佛门神僧达摩的眉毛幻化而来的说法,更是加快了僧俗大众接受茶叶的脚步。

唐宋繁盛,茶满华夏,政治、经济、文化、民生里都有了茶的影子。以唐朝陆羽所著《茶经》为代表的与茶相关的文献记载不断涌现。统治者为充盈国库,开始征收茶税。大唐盛世包容的大国气质,让中国茶也出现在了唐朝与吐谷浑、吐蕃、回纥、突厥等西域民族开展的茶马互市上,甚至吸引着一批批阿拉伯商人。逮乎宋朝,举国喝茶之风盛行,其销量也越来越大,到12世纪,全国三分之一的州县开始种茶。“盖人家每日不可缺者,柴米油盐酱醋茶。”这是南宋末年吴自牧所记载的都城临安普通人家的生活现状。茶更成为了文人雅士的伴侣,被赋予更多人文情怀的寄托,或带着归隐的气息,或附有市井的温度,是“商人重利轻别离,前月浮梁买茶去”,也是“矮纸斜行闲作草,晴窗细乳戏分茶”。

环游世界两千年 回到最初的起点

最好的生活,在路上。论环游世界,中国茶是专业的,它的世界之旅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,如今还在继续。南北朝时,茶就开始陆续输出到东南亚邻国等地区,随着佛教的传播兴盛,分别在南北朝时期、唐朝沿“海上茶路”传入高丽国(今朝鲜和韩国)和日本。

大航海时代的到来缩小了世界的版图,工业革命加速了时间的进程。十五世纪初,葡萄牙商船到中国通商交易,茶叶对西方的贸易开始出现。1610年左右,荷兰人将茶叶带到西欧,后在中欧、东欧传播开来,并于十七世纪传至美洲。在横跨明清两代的漫长岁月里,藏蒙砖茶、俄罗斯大篷车茶叶贸易、中俄万里茶路、替代伊斯兰世界的咖啡、成为风靡欧洲的饮料……是中国茶世界旅行日记的主要词条。到如今,全球有20多亿人在饮茶,160多个国家和地区拥有多元的饮茶文化风俗,50多个国家购买中国茶并引进茶树,有茶园面积约250万公顷。

“茶叶可以增强体力、提神醒脑,防止胆结石、头痛、炎症、胃滞……”神奇的东方树叶自17世纪中期传入英国后,这个嗜茶的国度全民变身“茶奴”。有人戏称:“除了地震和恐怖袭击,恐怕很难再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英国人放下手中的茶杯了。”在茶叶面前,最不能低估的一件事大概就是“茶奴”们的野心,十九世纪的中英外交是一场悲剧,悲剧下裹挟着贸易不公、往来失和,让中国的茶叶和英国的罂粟一举成为了改变世界的植物。盗途漫漫,这一次,中国的茶叶种子以略显卑微的方式走向世界:1851年,受皇家东印度公司所托的植物猎人福琼,带着三年来偷学中国各茶区的茶叶笔记、12000株茶树以及中国的茶工抵达了加尔各答。仅三十余年后,英国从印度进口的茶叶数量第一次超过了从中国进口的茶叶数量。

新中国成立后不久,应非洲国家的要求,我国多次派出茶叶专家去西非的几内亚、马里,西北非的摩洛哥等国家指导种茶,非洲也开始有了真正的茶叶栽培。

今天,如果要从茶叶漫长的传播历史中提取几个关键词,至少可以是健康、文化和经济。当茶树最早被濮人发现并种植后,茶是药与食,有先祖的魂魄,藏着对自然的崇拜;当茶从中国西南传入中原地带,茶是不同政权相互制衡的贸易手段,载得住厚重的中国文化,经得起文人雅士的歌赋寄托;当茶远播到世界各地,茶是可塑性极强的健康饮品,是资本市场的“宠儿作物”。古今中外,我们怎样对待茶,就是怎样定义生活,当下,厚重的历史已将中国茶托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,而底蕴,逐渐成为关于中国茶最有灵魂的关键词。

当行驶在西伯利亚铁路的列车长饮下一杯掺入牛奶的红茶时,布朗族亦在火塘边畅饮着千年传承的烤茶;当谈天说地的英伦风情在一杯杯下午茶中掠过光影,崇尚谦虚礼让的德昂族仍保留着“礼茶”“水茶”的传统;当伊斯坦布尔大街小巷的老者起炉煮茶时,基诺山上的凉拌茶也散发出了“远方森林的味道”……环游世界两千年的茶,似乎正在回归最初的起点,这片来自云南的绿叶,载风情万物,承古今中外,是云南对世界的美好呈现。

本文节选自

《走出澜沧江 环游世界两千年》

作者:葩佛

原文刊载《普洱》杂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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